垃圾債券之王 Michael Milken

2007/08/12 19:36

自J.P.摩根以來美國金融界最有影響力的風雲人物,曾經影響並輕輕改寫了美國的證券金融業發展的歷史。他的成功秘訣就是找到了一個無人競爭的資本市場，先入為主並成為壟斷者。

如果你在雅虎的搜索引擎上鍵入“垃圾債券(junk bond)”的話，在7萬多個搜索結果當中，將近2/3的頁面中會出現這樣一個名字——麥克-米爾肯(Michael Milken)。他就是曾經在20世紀80年代馳騁華爾街的“垃圾債券大王”，他曾將美國的證券金融歷史輕輕地改寫，並調整了其發展的方向，成為自J.P.摩根以來美國金融界最有影響力的風雲人物。

米爾肯生於1946年， 從小就喜歡和他的父親一起出差。米爾肯的父親是一位會計兼律師。剛開始的時候，米爾肯只是幫父親提提公事包，作作文字方面的工作。在這個時候，米爾肯就流 露出了對數字的特別興趣。在幫助父親進行支票的分類、編制銀行的報表和會計帳目的過程中，米爾肯開始了他在財經領域的初步啟蒙。

1968年 米爾肯從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畢業，在學校讀書的時候，他就已經對信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米爾肯在研究了數千份公司財務報告後發現，審計數字不能充分反映一 個公司的真實價值。這時候他開始懷疑父親曾經對他的教導：永遠不要忘記，生意場上信譽第一，而信譽的創建是從財務報表開始的。

1970年，米爾肯在美國著名的賓州大學華頓商學院獲得工商管理碩士學位，隨後加入費城的德雷克斯(Drexel)投資公司當分析師，繼續對投資風險做深入的研究。他發現傳統的華爾街投資者在選擇貸款或投資對象的時候只看中那些過去業績優良的企業，而往往忽視了它們未來的發展勢頭。

1971年，年僅25歲的米爾肯發起了一場“金融革命”，提出自從工業革命以來所沿用至今的確定貸款或投資物件的傳統標準需要更新，以適應新的經濟環境現實和新的市場發展趨勢。

米爾肯在德雷克斯投資公司成立了專門經營低等級債券的買賣部，由此開始了他的“垃圾債券”的投資之路。

黃鶯初啼，嶄露鋒芒

對垃圾債券的獨到看法，使得米爾肯成為這一高回報市場上絕對意義上的先入者，並因此而聲名鵲起，成為垃圾債券的壟斷者。

由於美國在二戰後逐步完善了許多監管措施，旨在保護投資者不會因為企業的破產或拖欠債務而遭到損失，因此米爾肯在這些低等級債券上的投資假設逐步形成：債券的信用等級越低，其違約後投資者得到的回報越高。

但是，幾乎沒有人從事無等級或等級不夠的高回報債券交易。別說購買這些債券，就是打聽一下它的價格都十分困難，因為在所有的投資者眼中，它們是不能帶來任何回報的垃圾。米爾肯四處遊說，尋找願意購買的人，德雷克斯公司再把這些人變成垃圾債券的發行人。

米爾肯向高收益相同基金說明購買這些債券的好處。和那些注重短期效益的傳統債券交易相反，米爾肯真正參透了這些公司，把他們的垃圾債券定義成是值得擁有的“所有權債券”。他認為，這些債券在利率風險很大的時期反倒能保持穩定，因為其回報是與公司的發展前景相連，而不是同利率掛鈎的。米爾肯認為購買垃圾債券比買股票或是買有信用等級的公司的債券風險要小，特別是在市場行情下跌，或行情劇烈動盪的時候更是如此。膽大的投資公司首先被他說服，許多保險公司、退休基金見米爾肯的理論實際可行也願意跟進，很快經他推薦的機構投資者投資的垃圾債券的年收益率達到了50%。這時候，垃圾債券的購買者越來越多，漸漸形成了市場。米爾肯管理的債券買賣部所獲利潤也從開始時占公司總利潤的35%，到1975年已接近100%。他手下的垃圾債券市場初露端倪。

1974年， 美國的通貨膨脹率和失業率攀升，信用嚴重緊縮，刹那間，許多基金的投資組合中都出現了被債券評級機構認為是低信譽的債券。許多基金都急於將手中的低等級債 券出手，以免影響基金的質量形象。在整個華爾街中，除了米爾肯之外沒有哪個人願意接手。轉眼間，人人都開始找米爾肯，希望得到他的幫助。

“第一投資者基金”也同樣面臨了這樣的問題，米爾肯在研究了基金的投資組合後，建議基金經理不要將手中的垃圾債券出手，既然基金是以高收益為口號招攬客戶，若將手中的高回報率的債券拋掉，基金的效益將會降低。“第一投資者基金”接受了米爾肯的意見，1974至1976年，“第一投資者基金”連續3年成為全美業績最佳的基金。基金的銷售量大增。米爾肯和德雷克斯公司也因為參與其中而聲名鵲起。米爾肯成了經營高回報率債券交易的焦點。到1977年，米爾肯已經成為垃圾債券的壟斷者，儘管其他投資公司也開始介入垃圾債券，但是以米爾肯為代表的德雷克斯公司的投資聖手的形象已經不可替代。

引領金融，創造新機

利用承銷垃圾債券替中小型企業融資的方法，使得米爾肯成為美國金融史上的重要人物。毫不誇張地說，這種新金融產品的開發，完全改變了美國70年代到80年代的發展。

到了70年 代末期，由於米爾肯的引領，這種高收益的債券已經成為非常搶手的投資產品了，米爾肯也憑藉準確的判斷能力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客戶網路。但是新的問題也逐漸浮 出海面：由於垃圾債券的數量有限，已經無法滿足眾多基金的購買欲望。而在美國金融市場逐漸穩定的情況下，已經不能僅僅憑藉自然災害等待企業出現信用危機和 債務危機，高回報債券的市場獲利空間好像突然消失了。

米 爾肯對眾多非投資等級債券的研究結果為他想到了一個好辦法：與其坐等那些擁有垃圾債券的公司信譽滑坡，信用降級，不如自己去找一些正在發展的公司。若放債 給他們，他們的信用同那些高回報債券的公司差不多，但正處在發展階段，債券質量比那種效益下滑、拼命減虧的公司的債券好得多。經過這樣一種理性的分析之 後，一項新的投資思路逐漸形成——創建高回報債券包銷市場。 新市場誕生了，米爾肯就這樣一頭哉了進去，搜索那些沒有達到投資等級標準或是被其他證券公司拒之門外的公司，甚至是那些風險很大的小公司，而這些曾經被傳 統的華爾街投資者拒之門外的公司從來沒有想到自己也有機會利用華爾街的資本。從一開始，米爾肯就控制了這個無人能跟他的卓越交易與推銷本領相匹敵的市場。 由於其獨到的投資眼光和卓越的營銷手段，德雷克斯公司也給予米爾肯包銷支援。米爾肯把替新興公司，甚至是高風險公司包銷高回報債券看成是在資本市場上融資 的一條有效途徑。

在美國80年代向新興工業融資，促進其發展的過程中，米爾肯的功勞毋庸置疑。光纖產業與移動通訊業的發展就得益於他的努力，麥克伊動通訊公司和有線電視網(CNN)之所以能成為當今美國家喻戶曉的大公司，均得益于米爾肯通過垃圾債券的包銷所實現的資金籌措。其中與MCI公司的合作堪稱經典之筆。MCI公司創立於1963年，僅靠3000美元起家，當MCI向世界上最大的電信公司美國電報電話公司(AT＆T)發出了挑戰的時候，米爾肯成為它們融資的有力後盾。AT&T是一家受政府保護的壟斷公司。MCI當時所面臨的最大的困難並不是來自政府的阻力或者AT＆T的壟斷地位，而是資金的匱乏。而在整個華爾街的銀行及金融機構尚未懂得如何向新興的發展公司融資，米爾肯為MCI籌得了20億美元的垃圾債券，確保了MCI的擴展資金來源，使得MCI成功地打破AT＆T對長途電話市場的壟斷！

1977年到1987年的10年間，米爾肯籌集到了930億美元，德雷克斯公司在垃圾債券市場上的份額增長到了2000億美元。這時，米爾肯已成為真正的垃圾債券大王，德雷克斯公司債券買賣部成了完全意義的上美國低級債券市場。

兼併狂潮，席捲入獄

對那些著力進行公司購併的企業來說，米爾肯的介入就等於是成功兼併的有效保證，他的籌資能力令所有遭遇收購的企業膽戰心驚。就因此，引來無數官司纏身，最終入獄，從而結束了垃圾債券大王的傳奇經歷。

1982年德雷克斯公司開始通過垃圾債券形式發放較大比例的貸款來兼併企業，即桿杆收購(Leverage buyout ,LBO)。米爾肯最初不贊成在購併市場上發展，但他的同事鼓動他這麼幹，這些人認為這將是垃圾債券的新增長點。正像歌德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一樣：“你已經邊緣性地進入了這場陰謀，除了主動乃至假作愉快地參與，似乎別無選擇……”米爾肯對垃圾債券的操作開始向兼併與收購的一邊傾斜，這使得許多大老闆不寒而慄。因為利用垃圾債券為標購企業提供資金，銀行家們並不需要根據借款人擁有多少資產來發放貸款，而是看標購對象擁有多少財產，以標購對象的資產作為標購者以後償還資金的保證。

由於聽從米爾肯的意見購買的債券總是能獲得高額收益，投資公司對他的判斷高度信任，只要他一個電話，就能立即籌措到上億美元的資金。他曾經誇口，如果需 要，他可以籌集到購買通用電氣公司的資金。米爾肯成了中小企業和投資公司的財神爺，他個人的收入也隨之飆升。多年來，米爾肯的工資一直是固定的，每週1000美元，他真正的收入是交易傭金，1986年一年曾達到5.5億美元。他在金融界的影響也如日中天。由於企業收購需要米爾肯的債券部配合，如果米爾肯同意為收購該項目包銷債券的話，德雷克斯公司就為客戶發一封信，聲明“有高度信心”為收購企業提供必需的資金。這封信的威力無比，一旦發出，沒有一家在證券交易所上市的公司能逃過被收購的命運。因此，不願被收購的公司的管理人員對米爾肯“有高度信心”的信，莫不膽戰心驚。

1984年12月，米爾肯策劃了使他名聲大振的皮根斯襲擊海灣石油公司的標購事件。標購雖因海灣公司轉頭與標準石油公司合併而未獲成功，卻證明了米爾肯有在數天內籌集數十億，甚至上百億美元的能力。同年，德雷克斯公司為金塊賭場公司包銷了債券。1985年，又在皮肯斯公司向昂諾科公司投標過程中成功地包銷了債券。對這些公司來說，米爾肯的介入就等於是成功兼併的有效保證，米爾肯已經完全開創了一個“全新的金融宇宙”。

從80年代後期起，就不斷有人狀告米爾肯違法經營，並最終將他送上了法庭。法庭于1990年確認米爾肯有6項罪名，但沒有哪樣跟內部交易、操縱股價以及受賄有關。米爾肯的罪名都是沒有先例的，以前也沒有任何人因為這些罪名受指控：他掩蓋股票頭寸，幫助委託人逃稅，隱藏會計記錄。最終被判處10年監禁，賠償和罰款11億美元(其中罰款2億美元，民事賠償金額為5億美元，向政府補納稅款4億美元)，並禁止他再從事證券業，從而結束了米爾肯作為“垃圾債券大王”的傳奇經歷。

身為一名交易商，米爾肯開創並佔領了整個垃圾債券業。米爾肯雖被關入監獄，但他的理論未被金融界拋棄。垃圾債券作為一種金融工具已被廣泛接受，成為中小企業籌措資金的重要途徑，也是收購企業的重要手段。

進軍教育，再建聲威

出獄後的米爾肯對人力資源的有效評估為米爾肯重新找到了投資的黃金地段，這位永遠不甘寂寞的投資大師將繼續開闢新的投資天地

1993年，法官宣佈將米爾肯的刑期縮短，並釋放了他，米爾肯重新獲得了自由。這位曾經開闢垃圾債券新天地的奇才不是一個甘願就此退休養老的人，米爾肯這次瞄準的是教育產業。他認為，教育產業是比垃圾債券大得多的市場。美國的垃圾債券市場每年約2000億美元，而教育市場高達8000億美元，發展空間極大。過去幾十年前，美國最大的50家企業中，醫藥保健系統一家都沒有，現在醫藥保健企業已占美國最大50家企業的20%。教育市場與醫藥保健市場一樣，有極大的發展機會。米爾肯的目標就是要辦成第一家進入世界最大企業行列的教育企業。

米爾肯迅速行動起來。1996年，他不顧癌症纏身，與家人和朋友一起，投資5億美元，以教育服務為目標。他首先創建了知識寰宇(Knowledge Universe)公司，然後開始收購和聯合相關企業。他收購了製造智慧玩具的跳蛙公司，第二年就將其年產值從1700萬美元增至8000萬美元；他又收購了有良好聲譽的學前教育連銷機構——兒童發現中心，作為其在學前教育領域的基地。現在，知識寰宇公司已有下屬企業13家，年產值15億多美元。米爾肯的計畫是將知識寰宇公司建成一個全面覆蓋知識和教育領域的巨型綜合企業，讓一個人從出生、長大、上學、工作、生活、退休，直到去世，所有的知識和教育需要都可以通過知識寰宇公司得到滿足。

儘管在美國大多數的公眾媒體上，對米爾肯的評價毀譽參半；儘管在美國的康普頓百科全書裡，邁克爾-米 爾肯的名字與違法操作、內部交易等字眼連在一起。但是在美國金融界的同行眼中，他是個目光遠大的人，一個實幹家，一個敢想又敢幹的天才。甚至他的敵人也不 得不承認這樣一個不能抹殺的事實：他開發了一些了不起的金融產品。他使許多公司明白：只贏不輸是可能的，擁有這些金融產品就能賺大錢。

米爾肯年輕時候對公司財務報告的質疑成為他成就垃圾債券帝國的基礎：從買賣垃圾債券獲利，到通過垃圾債券融資。正是因為米爾肯意識到需要有一種新的手段來取代單純依賴財務報告的傳統分析方法，從而可以全面認識借款人有哪些資產今後可能升值，最終確定投資的方向。

如今，曾經在浪峰與浪底中行走過的米爾肯認為，企業年度財務報告中沒有表現出來的一項關鍵財產是人才資本。這也正是今天的米爾肯重新將投資的目光放在教 育產業上的原因所在。米爾肯的理論和實踐告訴人們，無論在什麼樣的投資環境下，始終沿用傳統方法來評估投資風險和收益不但不恰當，而且好似盲人摸象。倒是 開啟一下新思路，也許發財的機會就在你面前了。

我們有理由相信，當人們在對美國金融歷史的發展過程進行回顧的時候，米爾肯將被作為一個重要的人物進行記錄。並不是因為他在締造“垃圾債券王國”的過程中賺取了數十億美元，也不是因為他在利用垃圾債券進行惡意兼併的過程中傷害了多少投資者的利益，最重要的是，他為美國發展中的中小型企業提供了一種融資的新思路，正是這樣一種思路才為成千上萬個有價值的非投資等級公司獲得貸款創造了機會，同時也為70—80年代高速發展的美國社會創造了數千萬個就業機會。1989年，《華爾街時報》將他稱為“最偉大的金融思想家”。《生活》雜誌也將他評選為“改變了80年代的五位人士之一”。這位曾經被譽為“垃圾債券之王”的投資大師的存在意義在美國金融史上得到了最好的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