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26日 星期六

台灣的世代矛盾



我的世界一向都是和我年紀差不多或是更大的人打交道. 對於現在20多到30歲初頭的人的觀念, 除了我自家親戚, 大概也就是網路或媒體給我的印象, “好逸惡勞沒有責任感沒有企圖心 沒有長遠規劃”…諸如此類的. 但最近又重回校園, 我們的同學, 甚至學長們恰好就是這些26~33歲的人, 從一個月的相處下來很意外給了我一些不同的想法.



25~35歲的人在幹麼? 他們可能只是銀行和任何一個大組織裡工作個2~3年的小職員, 也可能是一個公司作了5~6年的小主管. 不難理解, 如果我們用擁有資產把社會階層劃成三等份, 這些人會是剛跨過最左邊的下層, 逐步要從中間中產階級靠攏的一群(如果他沒有一個好爸爸的話).


不知道是不是科系的關係, 我發現到我的同學很喜歡聽命行事, 但不喜歡創新和改變. 但只要定好工作職責和範圍, 他們執行的效率和對於細節的注意常超乎我的想像. 我想這或許也反映出來了他們平常的工作. 在一個大組織裡的小執行者. 他們的主管或許不喜歡他們有太多個人意見, 更或許公司決策中根本輪不到他們的意見, 於是乎就出現了現在的他們, 喜歡在既定的工作範圍中考慮細節, 避免錯誤.


我之所以想寫這篇, 是前一陣子看到彼岸阿里巴巴的執行長馬雲的一段話, “當我到台灣 看到都是些6~70歲的人在和我談創新, 我就知道這個地方沒救了!”. 馬雲今年應該是49, 可能你知道, 他覺得自己49歲當網路公司執行長已經太老了, 今年把執行長交給一個44歲的人.


當然或許你會想, 這是家網路公司, 所以本來年輕的執行長會更貼近他們的客戶. 一般型的公司還是要仰賴老成有經驗的人比較好. 可是以個人經驗來說, 我今年已經超過40歲了, 我常和我年紀差不多的朋友分享, 一個男人在20歲、30歲和40歲到底有什麼不同. 其實這個差別不只是體力, 也包括很多這個年紀的人愛說的思考成熟度, 但這些人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沒提到的, “接受創新的程度”. 以前的我拿到一個新的東西, 我會迫不急待地想要操作它的每一個功能, 並看看能不能有新的效果, 但現在的我, 前幾天拿到新的手機, 只想著直接找人來教我. 如果一個40初頭的男人是這樣, 那你可以想看看50歲、60, 甚至是70歲的人會是怎樣? 而且再往上推算下去, 你會發現事情比你想的可怕, 因為我們還可以一直推到有一位90多歲的前總統還在想著批評60多歲的現任總統, 同時你也可以回頭看看, 在台灣上至總統、國會議長到你知道的大銀行大公司執行長, 幾乎都是這些60~70歲的人. 這也是為什麼你會看到, 遇到很多問題, 多數最後的結果都是息事寧人或是事緩則圓, 因為現在的我, 就多多少少有這樣的想法, 所以這些人會這麼作一點都不意外. 而如果再更進一步拿來解釋台灣經濟今天的情況, 你也會發現, 或許就是老人當權阻礙了我們成長的動力.


如果回顧台灣經濟發展史, 這種論點似乎站不住腳, 因為蔣經國時代主導經濟決策或總統大人可能更老, 但請別忘了, 那個年代不管是國際間的資訊或是產品的創新變化程度都不是今天可以相比的. 而且應該不意外的是, 台灣可能還有不少大企業的掌舵者是自蔣經國時代就當董事長一直到今天. 他們的思維都還是停留在當年我是如何幫公司化解危機、或是就是靠著保守謹慎才能渡過一次又一次的風暴,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我常批評的台灣銀行業的作業模式, 什麼東西都要填一張紙, 或是申請什麼都要影印身份證, 搞到銀行三點半關門, 大家要七點多才能下班. 而且別忘了, 這些文件(提款單、存款單…)不是當天用完就算了, 每個分行還有租一個倉庫去儲存這些東西不知道是2年還是3年後才能丟棄. 你可以去查看看每家銀行總行的總稽核的年紀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除了這些人思維上的守舊再加上其擁有的控制權力阻礙了年輕人的發展. 從現實財務制度面上來看, 你也會發現台灣存在著很大的世代矛盾.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退休金保險(勞公保和國民年金). 退休金保險和所有的保險本質都沒二樣. 就是從投保人角度來看, 有儲蓄和均攤風險的概念在其中, 就是我現在投保, 中間有事保險公司會給我一筆錢, 等到我退休了就可以領錢. 但其實對保險公司而言整個事更簡單, 就是拿現在工作人繳的錢去支付現在退休的人的錢, 等現在付的人退休了, 就等下一批工作的人來養他們.


可是你真的仔細想想就知道這是很矛盾的, 因為台灣經濟持續走下坡, 再加上資產價格的一直上漲, 所以現在台灣退休的人幾乎都比工作的人有錢得太多. 很多人即便退休了, 他每個月的所得都比上班高出許多, 於是造成了今天奇特的現象, 上班的人低薪又要辛苦揹房貸或是租房子, 結果同一時間, 他們還要幫退休有錢的人支付退休金, 甚至是付錢向他們買房子或租房子. 而更慘的是, 依照目前不管是政府財政或是各大退休基金情況, 等到這批20~40歲的人要退休時, 後面的人可能不養我們了. 最後, 20~40歲的人成為全台灣最悲慘的一群人, 因為制度, 要繳錢養退休人員, 因為現實需求, 要向有資產階級買房, 但卻沒有相對的保証(應該說非常大可能沒有), 等這批人成為60~70歲時, 幾乎得不到目前60~70歲人所得的待遇.


前一陣子和朋友聚餐, 不自主地談到當時最熱門的洪仲丘引發25萬人上街頭事件. 當天明顯分為二派, 一派人認為軍中本來就很黑暗, 剛好應該利用這個機會好好整頓一番. 另一派人認為這些年輕人根本是亂搞, 一件小事卻搞得翻天覆地, 最後可能讓國軍幹部不敢管教, 而最終失去戰鬥力.


分享一下我的想法, 不管是洪仲丘或是苗栗大埔案, 整個社會的反應其實都遠大於事情本身的嚴重程度. 會造成這樣, 除了政治力或媒體的見獵心喜推波助瀾外, 很大一部份就在於我們的年輕人對於國家的失望. 在現行制度下, 他們看不到自己的希望. 他可能很長時間找不到工作, 或是他的工作屬性讓他知道, 他一輩子都買不起房, 或是買個房揹負起25年淪為下流社會的日子, 因此隨便一個導火線就可能引發他內心的熊熊怒火. 而我們的老人們還認為這只是因為沒有在第一時間說明清楚或宣導不力所導致.


近年來很多學者談了很多台灣為何經濟不振的原因. 但似乎很少人有人提到老人主政(這裡不只指的是政府, 也包括企業)所帶來的負面效應. 以台灣這樣年輕的國家, 又是一個以高科技產品製造為核心的地區, 我實在很難理解為何是一群老人在主導這一切? 事實上, 在台灣許多政策中, 你也會發現這些決策者利用手上的權力進行了一些圖利自己而剝削下一代的政策(例如罔顧國家財政困難還去減稅, 或是發放老人年金, 只因為老人有投票權而小孩沒有投票權..). 等著看, 如果現有狀況不改變, 大家一定會看到愈來愈多來自年輕人的反撲.


大家如果看我上面寫洪仲丘事件大概就可以猜出來這篇文章寫了很久. 會回頭想再寫這篇主要是今天的二個事件. 第一個是我目前正在修改公司治理中有關電子投票. 目前台灣有二家提供電子投票的系統, 最早是一個是台灣統合, 後來被立委修理後, 目前主要是集保公司的電子e票通”. (https://www.stockvote.com.tw/evote/login/shareholder.html)當我連進去時, 我忍不住笑了. 會看這個blog的人應該不少人都有股票. 請問一下你會想用這個這麼醜的東西嗎? 整個介面看起來就像是學生交出來的作業. 然後系統和台灣多數的網路銀行一樣告訴你只支援IE”. 你相信嗎, 這個系統是一年左右才剛完成的產品, 而它只支援IE”. 我想這些人可能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在過去幾年發生了什麼事.


另一個讓我很感概的是南山人壽副董事長幾天前提的, 年輕人缺乏創業精神. 是啊, 和類似的話還有現在年輕人已經沒有鬥志和拼博的精神, 不像我們以前…”現在的年輕人只會抱怨, 嫌東嫌西的, 不像我們以前…”現在的年輕人好逸惡勞, 只想要享受, 不像我們以前…”.


首先, 我並沒有要批評南山人壽杜先生的說法, 他說的雖然有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但的確是接近多數人的想法, 但我忍不住想問, 杜先生或是很多喜歡發表以上論點的人, 在你20多歲時, 難道你沒有批評過老闆? 難道你不是想輕鬆工作就可以賺大錢? 我想說的是, 每一個時代都有每一個時代的背景, 任何一位大老闆再讓你年輕30~40歲回到今天當年輕人, 你的想法也是和時下年輕人一樣的, 你並沒有比任何人更英明神武. 相反的, 如果你認為現行年輕人問題在缺乏經驗, 缺乏磨練, 為什麼不願意多給這些人一點機會? 而且現在的我看到這些論點總不禁懷疑, 今天從國家大位到各大企業掌舵的都是這批60~70歲的, 你們控制國家名器, 制定各項策略, 結果把國家搞爛了, 你們不去反省自己, 反而是怪罪現在的年輕人不夠努力, 你不覺得邏輯上有點問題嗎?


 在我以前的文章提過, 不管你喜不喜歡時下的年輕人, 有一件是絕對可以確定的, 20~30年後他們會取代你成為這個國家各個階層的領導者. 要嘛, 傳承於我們國家現行老人們的迂腐, 他們會讓這個國家變的更爛. 要嘛, 他們會記住當年看過的日劇, 把你們加在他們身上的十倍奉還. 生活在台灣, 我實在很受不了, 一堆政治人物一把年紀了, 還在哪裡以天下興亡為己任的樣子, 拜託你們放放手吧!


在我高中時有一個很熱門的作文題目叫與其詛咒 何不點亮蠟燭?”, 大老們、大老闆們如果你不願意選擇放手, 那麼在你批評台灣年輕人不成熟, 沒有經驗, 沒有責任感時, 何不犧牲一點成本, 多給他們一點機會試試?

5 則留言:

  1. 在新竹園區
    大多數的公司
    也有這類的情形
    也是為何競爭力會快速流失

    馬雲 他只是 在不需看人臉色 講話下
    輕易的 點出問題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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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60~70歲還可以買了一間房子三個月加價500萬賣給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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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英雄出少年,自古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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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難道只能靠年輕人自己創業臺灣重新來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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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難道只能靠年輕人自己創業臺灣重新來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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