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在台灣
好久沒有更新網誌文章了。天氣冷就來寫一個歷史故事吧!
看到這個標題可能很多人第一個想到新竹的海瑞摃丸。其實海瑞是個人名,他是明朝有名的清官,不過他對歷史真正的影響不是在明朝,而是在幾十年前的中國,他是文化大革命的導火線…..不可思議吧! 這是因為當時上海戲劇院演了一齣戲叫”海瑞罷官”,江青聽到了認為這些讀書人故意以古諷今,刻意嘲弄她沒有唸過什麼書,於是發動了文化大革命要清算這些自以為是的讀書人,進而產生了近代中國浩劫。
海瑞到底做了什麼事呢? 大家要知道明朝當官的俸祿是很低的,低到連吃飯都有問題,等於變相鼓勵官員去貪污或是接受下級的孝敬,可是偏偏我們的海大哥熬下來了,他一介不取,因為他只吃菜不買肉,而且菜還是自己種的。當然這種歹逗陣的人永遠都升不了官。原本海大哥可能就這樣過了一生,但在他做了20年最低層的官員後(多半是七品或是不入流沒品的),祖墳開始冒青煙,他開始以火箭的速度升官,常常剛走到新的職位還沒就任又被告知升官了,最後這位大哥被升到南京吏部右部侍郎、南京右都御史等於進入了”中央”部會.
為什麼要特別打”中央 ”? 你有沒有發現他職稱都在南京? 可是明朝的京城是在北京啊? 這是因為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原本定都在南京,但靖難之變後,明成祖遷都到北京去,為了表示不是改變他老爸定下的規矩,所以明朝是採三都制(另一個是鳳陽),所以形式上的六部官員,北京有一套南京也相同有一套,這有點像之前中華民國轄下有台灣省政府和福建省政府一樣, 二邊編制都一樣,但大家都知道台灣省主席和福建省主席的權力差很大(凍省之前)。簡單的說,南京的官員看起來頭銜和北京是一樣的,但毫無實權。換言之,海瑞大哥雖然清名在外官也愈做愈大,但其實都沒有什麼實權。
你可能想明朝的皇帝真的很昏庸,這麼好的官員為什麼不好好利用? 其實歷史回溯發現,明朝的皇帝雖然大部份都很懶惰,也大都沈迷道教,但事實上多數都是玩弄政治的高手,海瑞遇上的雖然明朝最擺爛的皇帝─萬曆,但萬曆不用海瑞並不是因為昏庸,而是他很清楚海瑞這種人就是只能作樣版用。
海瑞作什麼樣版很明確,當時全國上下官員都貪污,難得有一個不貪的官員,所以要升他的官作為標杆,讓大家知道清官一樣可以升官。可是為什麼不重用他呢? 除了海大哥機車到連皇帝都敢罵之外,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作縣令時判案有一個通則,也就是台灣司法目前最缺的Predictability (可預測性). 也就是一個案子送進海大人的庭,不用審大致就可以知道判決結果。
一般來說,一個國家司法案件判決結果可預測性高,除了法官不徇私完全依法律判決,大部份主要是因為這個國家法令條文很明確而且鉅細靡遺,所以犯了罪對應會受到的處罰很清楚,這是法律先進的表現。大明律當然不可能如此。海大哥的庭之所以會有 high predictability主因是他判案有一定的規則。這個規則就是只要是窮人對上富人,有權的對上沒權的,那結果一定是窮的或是無權的人勝。看起來這位海大哥不僅只是個清官,還是個刼富濟貧的羅賓漢。不難想像,當所有官員都收錢幫有錢人坦護,卻有一個官員不但不收錢而且專為沒錢沒勢的人伸張正義,這自然幫他在民間贏得極高的聲譽。
既然如此, 那…為什麼不給海瑞真正的實官做呢? 因為在海瑞的任內,基於他判案一貫原則,經常出現窮人或地痞流氓勒索有錢人,久而久之,有錢人都搬走了,最後是百業蕭條。
如果你把今天台灣的情況對應到大明朝,你會發現二者還真的有點類似。台灣的官員雖然沒有像明朝一樣的誇張收賄,但一般百姓覺得整個大環境倒向富有一方甚至司法不公平,感受是差不多的。所以每當新聞發現有窮人控訴富人或是大公司”逼迫”他們或是哪個公務員又很”傲慢”地對待民眾時,我們的輿論往往就是不辨是非地的指責一定是大公司和公務員”又”欺壓無辜百姓了。尤有甚者,網路上有很多的”現代海瑞”,他們多半是律師、學者甚至是立法委員,冠在他們身上的多半是弱勢代言人或是為小市民討公道,他們會在新聞出來的第一時間發表其個人看法,看起來像是意見領袖,但其實他們和海瑞差不多,你只要看看當事的二方是誰,大致就可以知道文章的結論是什麼。接下來fb、ptt上就是一面倒地根據這些論點躂伐當事人的不仁不義,最後逼的這些公司出來道歉或是吞下去。看起來這很像是媒體與群眾力量共同為弱勢族群發聲討得公道。但是如果在台灣凡事大家看得不是到底事實是什麼,而是只要是窮人、弱勢就一定對,那和海瑞判案有什麼二樣?
所以請你再回頭想想: 是什麼造就了海瑞的高知名度?
是腐化的政治、是有錢人壓榨窮人的環境,所以一介不取、為窮人發聲的官老爺就成為了英雄。面對這樣的問題,我們要改變的是大環境制度的不完善,還是個案中當事人覺得自己被不合理對待? 如果我們每個事件都看個案,那沒被關注的人不是很倒楣? 是不是很多企業/人物只要和媒體打好關係,遇到事就能大事化小 小事化無? 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樣,到頭來我們發現台灣媒體不再只是報導新聞真相,反過來要主宰你我的思想?
再請你看看媒體上的寵兒們論點,真的在台灣只要窮人和弱勢就一定對, 有錢有權的就一定該死? 這些人在發表這些論點時,他們是真心的想為底層發聲,或者只是想累計自己的聲望? 回顧我二年前寫的文章,這二年台灣有進步嗎?
李兄,什麼樣水準的百姓養出甚麼樣的媒體,在台灣,[大聲的少數]往往是勝利的一方,不分勞工或是軍公教,通常只會聽到要求福利,從來沒聽過有哪個組織團體要求自我提升的 呵呵
回覆刪除當人變成了「資本家」「革命家」或為弱勢人士發聲的「英雄」,他們就會忘了「人類」是什麼樣的生物,有什麼基本需求,只沉迷於那個頭銜帶給他們的明星光環。
回覆刪除然而這些擁有明星光環的人,正巧是可以動動手指,就幫助許多人,也壓迫許多人的權貴,位高任重,人都需要時時保有自省及謙卑之心呀。
制度化是臺灣所缺乏,是錯也是對。
回覆刪除臺灣很多制度,這些制度都很有預測可能性,但是只對特定人有利,也是特定人驅動行政及立法來制度化。
臺灣很沒有制度,也對,因為特定人不想要在特定領域受到限制,想要享有既得的權力而不想制度化,所以想盡辦法汙名化或號召民眾的同理心來達成其目的。
但是我覺得臺灣還是有進步的。進步不一定代表朝正向走,其實朝敗亡走也是進步必經的過程,走向敗亡必定有正義之聲,而且可能既得利益也因敗亡耗損得差不多,進而驅動既得利益者支持改革,房地合一稅就可能是這種趨勢的產物。因此,假如台灣民主沒有很大的動亂或內戰,其實我個人覺得臺灣還是有進步的,只是這種進步不是每個人想要的。
讓我想到本季我是演說家裡問鼎準冠軍的小馬演講得一段演說
回覆刪除……我拿著一把糖果下車一打開車門,好多雙手,大大小小的手,每個人都在跟我乞討,我看準了那個最小的就把我手上的糖果說 : 給你,小朋友拿到了我的糖果啊,一拿到,我發覺我害了他,因為他馬上被旁邊幾個大朋友”棒!”往臉上毫不留情的揍下去,拿著他的糖果哈哈哈哈的跑了……突然間我發現這孩子他哭都沒有哭,鼻血那麼一擦,繼續帶著笑臉跟我乞討……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btD8Fw6LZnQ )
意 : 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正常,不能怪鄉民而是天龍式正義所然,鄉民只是循利所趨。
海瑞所遇到的明朝皇帝應該是嘉靖吧,萬曆的祖父
回覆刪除黃兄:
刪除海大哥從嘉靖開始當官 死的時候是萬曆. 這個故事也告訴我們: 吃素真的會長壽!
可以請你舉個例子:有錢人被錯判,弱勢得勝的例子!是指最近顶新吗?
回覆刪除Hi ChungJap:
刪除我當初在寫這篇文章時 想的是台灣的一個新聞事件, 一個工人撞到電扇死掉. 三商美邦人壽認為撞到電扇不是致死主因, 而是死者本身問題(他吸毒才剛放出來 且解剖後內部器官很多都有問題), 但因為他是弱勢. 家屬向媒體哭訴大財團不公不義, 結果不意外地三商美邦認錯了.
事實上除了本案, 台灣目前普遍對一件事的認定都採用類似的邏輯. 以我來看, 如果一個社會在意的不是真相 而是反事訴諸情感, 這並不是個好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