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12日 星期日

給新政府的建言 (一)


給新政府的建言 ()
 

帶著許多人的期望,新政府上任了。這也是民進黨首次完全執政,簡單的說,這是個沒有理由牽拖的政府。作為一個國民,我和多數人一樣都期待新任的總統能帶領台灣走出現有困局,成為人民安居樂業的樂土。前一陣子看了篇基層公務員給林全院長的建言,說真的要比一狗票學者提的一堆宏觀規劃都要務實多了,因此我也來班門弄斧一下,提供我的一點建議。
 

給新政府的第一個建議就是不要聽信民意!

聽起很荒謬是嗎? 請回頭看看馬政府的過去8年,你就知道在台灣聽信民意才是一種荒謬。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台灣常見的民意有二種,一種是隨波逐流的民意,另一種是被操弄的民意。

對民眾而言,大家都期待新政府政策就像強效抗生素,一針打下去馬上所有症狀完全煙消雲散,最好一覺醒來台灣原有問題全部都解決了,但事實上根本不太可能如此。部份政策可以立即見效沒錯,可是有些政策卻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展現功效,或者說多數的政策應該是短空長多,中間會有令人不愉快的調適過程,但長期卻對國家發展有利。但從過去幾年來我們發現,所謂的民意經常無法容忍這樣的過程,只要新政策造成特定人不便,這項政策往往就成為反對黨、名嘴和媒體爭相撻伐的目標。最後在最高領導者在假著順應民意但說穿了就是不希望砲火針對自己下,往往請規劃者退縮,最終主事者不是只想推動短期見效的政策,長期規劃乾脆先不管,不然就是犧牲長期規劃來成就短期,整個政策變得不三不四,如稅制、兵役、教育等政策就是如此。

第二種就是所謂被操弄的民意,這種民意多是因為政黨或是有錢人操弄媒體和收買名嘴而來。簡單地說,你我都很清楚,台灣的媒體早就跳脫傳統的新聞傳播者而成為製造業了。很多政策出爐後(或是在討論階段),媒體或評論者並不是依循自己應有的角色,從各種角度分析告訴民眾該項政策的優劣和潛在可能,反而是一開始就將個人立場(或背後老闆的立場)完全不加修飾透過媒體強注給你,再加上台灣人習慣被媒體洗腦,不喜歡思考和只要不涉及個人利益的事就不表示意見,結果搞了半天所謂的民意,經常就是大老闆的主意,像之前的證所稅或是後來的台新金/彰銀就是如此,從媒體上看,全台灣的人都反證所稅,或是認為台新金是受政府迫害的無辜者,但結果來看似乎卻不是這樣。媒體到底是無知還是被操弄? 其中媒體有做到應有的平衡報導嗎? 甚至媒體還有辦法作出台灣57%的人反對證所稅,他媽的,台灣有股票的人都不知道有沒有50%, 除非是鬧鬼否則怎麼可能有57%的人反證所稅? 坦白說,這就是過去政府以尊重新聞自由為由放任媒體腐化的結果。也就是媒體有這麼大的影響力,才會讓台灣明明每個新聞台/報紙都是賠錢的,但大老闆還是爭相進入媒體。

基於以上,我認為新政府可以考慮幾點作法:

1.  推出一項政策時,用簡單的文字告訴民眾
A.  為什麼我們要這麼作(或是如果不做就會產生什麼樣的問題?)
B.      這樣做下去, 會產生什麼好處和什麼壞處? (不要忌諱講壞處);什麼人會受害? 什麼人會獲利? 短期和長期可能的效益和產生的問題是什麼?

2.      尊重專業,落實專業規劃。如果真的結果不如預期主事者本來就要負責了,什麼事作半套,結果還要主事者負責,要是我也不服氣


3.      重新清楚規範媒體定位,讓台灣的國民能夠有得到正確新聞的自由,嚴格規範媒體回歸其應有的從業守則,做假新聞的、該重罰的該停業的不要手軟。更不要讓名嘴假言論之由, 或是媒體以評論者個人言論為由擺脫不實傳言、道聽塗說的責任,加重媒體責任,讓媒體找專業的人來。


事實上台灣常見的民意還有第三種,就是所謂的意見領袖。這些人很多是教授、醫生或是律師。他們多半因為之前某特定事件講出了個道理或是為特定弱勢族群發聲而成為網路紅人。只是詭異的是,因為他們很紅,所以不管三小瑣事記者都去問他們,而他們也習慣三小瑣事都可以發表意見,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這個人真正的專業是什麼? 或是他現在講的話到底和他的專業相不相干。這也是台灣另一個民意問題: 名嘴凌駕於專業!

例如這次總統就職大典就有個政大台文系的教授認為舞台太醜,在媒體上大罵,結果新政府馬上從善如流換掉。試想看看,總統就職大典舞台應該很肯定是找一位專精的設計師設計而不是隨便找個木工畫出來的吧? 他的設計背後應該有他的理念及對色彩圖案配置的規劃吧? 結果舞台還沒搭,一個台文系教授憑示意圖就大肆批評很醜。請問一下這位台文系教授是剛好又是美學大師嗎? 否則他憑什麼去公開大肆批評? 如果你認為不排除台文系教授同時又是美學大師的可能,那請你有空去政大走走,他媽的打死我都不相信,一個每天在這種醜怪校園工作的人會是什麼美學大師。

再請你回想看看,如果你是那位就職舞台設計師,當你自覺很光榮地接下這項工作而且焚膏繼晷地完成作品,結果一位教授的一句話就把它完全抹滅了,你的感受是什麼? 你是否覺得你的專業很不受尊重?

這就是台灣,每個人都可以針對別人的工作說三道四的,大家都很會批評別人,但你要這個批評的人提出解決之道,10個人中有9.9個都說不出來,只會講我的責任就是點出問題,政府自己要想解決之道這種屁話。既然如此,那麼新政府又何必管這些鳥人說了些什麼呢? 當你太在意所謂的民意反應時,是否你也失去了原本設計時的專業考量? 相信專業而不要相信所謂的民意拱出來的專業,這也是新政府該好好考量的。

 
給新政府的第二個建議是: 請隨時想想自己是怎麼拿到政權的?

失敗的人當然應該反省,那成功者難道就不必反省嗎?
 

民進黨為什麼可以獲得大勝? 真的是因為民進黨做的很好深獲人心嗎? 還是只是因為國民黨太爛,但大家又沒有更好的選擇?

國民黨爛的原因有很多: 首先,國民黨本來就很爛,裡面一堆地方出身的立委,打混不開會,關說,沒有專業..中央則是一堆大老把持,觀念早就落伍了不說,成天還幻想著當年政績對當今政務比手畫腳,說穿了不是想靠關係幫自己撈點好處就是想幫子女鋪路,以上這些早就不是新聞了。

但我認為真正造成國民黨垮台的,是政策錯誤造成社會貧富差距拉大及年輕人對社會的失望。

近年來大家應該可以明顯感受社會世代對立的氛圍愈來愈重,原因之一其實和今天台灣傳統的制度跟不上新時代有關。什麼意思呢? 就以社會福利來說好了,標準的社會福利是我現在工作繳錢養退休的人,將來我退休了,後面工作的人來養我,是一種互助的概念。但由於過去幾年資產狂飆、薪資所得未提升、人口老化、稅制錯誤等諸多原因,台灣的老人普遍比年輕人還有錢。這下尷尬了,年輕人看了看這個老人明明比我還有錢,甚至我還每個月繳房租給他,結果除了我每個月要扣一筆錢付的他的養老金外,還要聽他批評我不上進及和他當年比起來差多了,年輕人當然不爽。而更慘的是,現在30~50歲的工作者再回頭看,我現在一直繳,可是等我退休時根本沒幾個人會養我啊? 所以這些人當然會反彈,有趣的是,政府一直沒有理解這個關鍵,還一直推更多類似的計劃如國民年金、長期照護等。

造成這樣的問題真的只是因為無可奈何的少子化嗎? 不,真正的問題是出在作為分配的工具的稅制被閹割了,以及台灣一直沒有建立良好的使用者付費概念。

先講使用者付費好了,以另一個類社會福利的全民健保來說,大家都知道健保快破產了,所以健保局只好一方面從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課健保補充費,另一方面苛扣醫院和醫療人員的醫事費用,造成的結果是台灣的醫療品質和藥物品質不斷下降,醫療人員苦不堪言。很多人說這是健保費無法提高的關係,其實有空去醫院看看,最多看病的是什麼樣的人? 是老人. 而且很多老人因為連掛號費都不用,所以經常是把診所當作聊天室,或是成天拿一堆葯也不吃的。就和之前台電讓存核廢料的蘭嶼居民用電不要錢一樣,不要錢的結果必然是浪費,甚至排擠到正常使用者。再請問一下,那些被課健保補充費的股利、房租等資本所得到底和健保什麼關係? 是玩股票或有錢人比較容易生病? 還是因為他們是資本家, 存在著孫中山時代的不勞而獲”? 如果你因為被課健保補充費你會不會反彈? 這就是今天的台灣,我們不願正視問題,用正常的方法解決問題,反而學一些掏空公司手法,拿B帳的錢去補A帳的洞。

看到這裡,你可能認為這篇文章在仇視老人,但事實並非如此,我想強調的就是使用者付費。如果今天台灣的健保是所謂的保大不保小,一千元以下患者自付,一千元以上健保支付再配合中低收入者政府補助,是不是就可以大大改善醫療濫用甚至是世代剝削的問題? 當你看到登山客濫用直昇機時,不管是否真的為必須,如果當事人有要為此付費的觀念,是否他會做好更多的事前準備?

既然如此那為何不做? 很簡單,因為台灣是政治凌駕專業,因為老人有票、小孩沒票;因為過去台灣人只有在自己明顯受害時才發聲,只要沒有感受到受害”(如財政可能破產)大家都不出聲。所以政治人物才敢這樣為所欲為,只是他們不在意的是,討好老人的結果只是讓台灣世代對立更加惡化。同樣的道理也發生在稅制上。稅的問題同時牽涉到財政健全問題,我想留到後面再談。

針對貧富懸殊、世代差距傳統的作法就是給窮人更多的補助、鼓勵年輕人創業或是訂立一些如22K(新的據說30K)實習方案或是雇用勞工政府給錢方案。這種模式一來形成政府干預市場,經常形成反效果(例如公司就直接給新進員工22K)不說,事實上政府的財政也無力負荷,更重要的是這麼做並沒有從制度上解決根本問題,年輕人到頭來會發現政府只是預支了他們未來的錢(負債)拿來今天發給他們而已,更不說台灣許多的窮人到底是真窮還是假窮, 這其中還有很大的空間。

縮減社會福利和落實使用者付費,建立確實的制度養成人民對自己(和未來)負責態度,而不是一昧地亂撒錢討好大家,把人民當笨蛋。這是新政府或許可以從前朝失敗結果中得到的經驗。

 

 

 

2016年6月3日 星期五

對獨董制度的建議


對獨董制度的建議

 

本來打算寫一篇對新政府的建議,不過最近事多. 因此就延續上一篇繼續談獨董好了。 

拜這位台版地獄倒楣鬼所賜,似乎大家認定獨董就是個年收入數百萬到一千多萬的肥缺了。既然如此,我們就來討論一年拿1500萬的獨董問題在哪裡?

我想你應該可以理解,大家對於一年拿1500萬的獨董真正在意的並不是1500萬是不是太高, 而是他對公司的貢獻到底值不值得1500萬吧? 否則一年拿1億多董監酬勞的張忠謀不就應該是第一個該被批判的人?


為什麼大家會對拿600多萬的趙少康或1500萬的林全這麼反彈? 除了媒體故意強調金額及政治酬庸外,另一個重要的因素是作為和碩(林全)或富邦金(趙少康)的股東,根本無法得知林全和趙少康對這家公司的貢獻是什麼? 所以自然只能從絕對數字來評斷。這也是台灣常見的問題,很多事都不講清楚,喜歡搞得很模糊,可是愈模糊被人家批評甚至是誤導的可能就愈高,因此要解決這個問題,最好的辦法當然莫過於透過資訊公開,讓這二家公司,或更多其他家公司股東得以了解獨董甚至是其他董事對公司的貢獻到底值不值得這些錢?


獨董的意義是什麼? 從某個角度來說他有點像民意代表,都是受外部人之託進入體制內來監督體制的運作。當然你我都很清楚這只是理論上,實務上獨董和立委差不多,比較像是當權者/有錢人的好朋友。而和獨董差不多,我們常在電視上看到立委對官員指頤使氣、大聲斥責(甚至更多是連這個也沒看到),但立委真正的工作表現卻沒人知道。


拜政府數據的公開,你或許還記得去年選舉前出現了一個叫投票指南的東西在FB上傳來傳去。透過這個工具你可以清楚查出某立委在過去四年任期中,每個會期的出席率、發言次數、提案率、提案(附屬),甚至是對某個議案的支持與否。而在一些藍綠激戰區,也真的有對手拿現任者的出席率及發言率作文章。的確,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去年許多現任立委落馬是歸因於民眾對其表現的不滿,還是單純是藍綠的激化,但不能否認的是公開而且經過整理的數據,除了讓表現不佳的民代的對手有了攻擊的利器,而形成對現任者的壓力;這些數據也有助於理性選民對於現任立委是否投下同意票作為決策依據。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我們不把它用在獨董身上? 獨董一樣有出席率、對公司各項提案的表決意見,甚至是對公司經營層的詢問(雖然在台灣這一般被視為不受歡迎的舉動)及反對意見的表示,而這些數據在年報裡都有。

想像一下,如果下次有人批評林全作為獨董領太多(甚至是任何一位一般董事),我們能有公開數據告訴大家林全的出席率、在和碩董事會的提議與執行工作(如薪酬審議、審計委員..),甚至是結合和碩在該期間內營收盈餘數字及股價表現,以公開透明的方式讓股東可以清楚了解個別董事的貢獻,這是不是比瞎扯什麼獨董領太多還是退休官員第二春要更實際一點?

反過來講,如果就算有個獨董一年只領40萬,但從數據上看,他每次董事會都無意見、甚至是不發言,公司提案全都贊成,難道這就是好的獨董嗎? 甚至如果數據告訴你,他當(獨立)董事的公司都很衰小的股價下跌,公司內部出一堆問題。這樣的人公司再次提名他作獨董,甚至是另一家公司提名他作獨董時,股東不就有明顯佐證來認定這個傢伙根本是在鬼混,完全不適任? 這就是資訊公開透明的好處。甚至你想想 台灣有一堆高深莫測的財團法人, 外人根本無從了解其內部運作和財務情況,大家與其成天幹譙,聽著他們愛理不理的辯解,為什麼不直接要求他們資訊公開?
 
就如同前面所講的,今天台灣很詭異的是,民意代表雖然號稱代表民意,但更多時候代表的是財團的意旨,一些制度要推行,大老闆不爽就叫立委去修理官員,結果很多制度不是半途而廢,就是無疾而終。在台灣這種老闆控制民代、民代控制官員的時代,最後搞到什麼事都作一半,資訊透明公開應該是解決當下問題一種新興的勢力和解葯。
 

G0V 有空來研究一下董事投票指南!